招弟给她将饭打好放在桌子上后,就退了出去,坐在门槛上和小狗玩儿。
安冉看着面前的疙瘩汤,只有几根野菜,其他全是白花花的面糊糊,一点油气也没有,看着食欲都无。
“招弟过来。”
招弟听到安冉叫她,第一时间弹起,跑着过来了,停在了桌子前。
“晚饭吃了吗?”
招弟似乎是踌躇了一下,摇了摇头。
“给你也打一碗,坐过来吃,你娘送你来,就是让你听我话。”
安冉故意加上后面那句,就是为了让招弟心安理得地去吃饭,不然,以她的性格,宁愿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会吃一口饭。
招弟马上给自己打了一碗,但只有一点点,估计大人连三口就能吃完,这哪能吃得饱,锅里不是还剩下些吗。
安冉无奈,也不想逼着孩子了,拿出今日买的炊饼,她们一人一个。
看招弟这样拘谨的样子,她是真觉得难受,推一步走一步,把她急得。
搞得她好像真的虐待了眼前的女孩。
“招弟,你和姐姐说说,你回去后,你娘对你做了什么。”
没想到小丫头噌地一下站起,嘴瘪着,眼泪唰唰往外冒,两只手不安地攥着衣角。
这下给安冉整懵了,她寻思着,她长得也没那么凶,语气也是很和缓,怎么就突然哭了。
难道是之前的态度?
“对不起姐姐,爹爹告诉我,如果我不帮我娘说话,她会被砍头,我不想让她死,对不起,呜呜呜······”
安冉一脸问号,这老汉也太能说瞎话了吧,哪有这样骗小孩子的。
她重重叹了口气,可怜的招弟,从小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,年纪小小,就有干不完的活,经常吃不饱穿不暖不说,还要整天挨两口子的毒打。
在这样家庭生长的孩子怎么能不懂事呢,她太懂事了,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,学会了看人脸色,极其敏感,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,懂事到,吴美那样对待她,她还担心吴美出事。
她起身,坐在了招弟的旁边,拉起她的小手。
“好了好了,姐姐已经原谅你了,更不会打你,不要过得这么小心,咱不哭了,听话,明天给你带好东西吃。”
“我不要······”
虽然小丫头嘴上说着不要,但眼里的期待是藏不住的。
像招弟这样家庭养出的孩子,大多都会有一个通病,无论别人给什么,都不要。
刚开始是爸妈强制性不让他们接受,久而久之,长大后,不能接受别人东西的思想根深蒂固,便不敢要。
“你爸妈没在,你不用忌惮,给你买好吃的,是因为想要你更加卖力的给我干活。”
“我以后更加卖力。”
其实招弟想说的是,干活一直很卖力,如果安冉觉得她不卖力,那她会更加努力的,可小丫头的嘴太笨,说不出来。
安冉拿出手帕,替她擦去脸上的泪。
其实小姑娘生的很好看,尤其是那双眼睛,亮晶晶的,眼里仿佛有零碎星光,脸小小的。
可惜太瘦,脸上气色不好,嘴也时常没有血色,脸如果圆点,皮肤再白点,气色再好点,给她办个抖音账号,起码能吸七八百万粉丝。
吃完饭后,招弟帮着安冉一起做饼干,招弟负责烧火,而她负责做饼干。
今日竟然才两个小时就做完,其实主要是灶膛的火控制很好,从来没灭过,安冉自己做时,火动不动就灭掉。
这次出了新花样,将饼干做成了小熊,小兔的模样,依旧是十文。
好处就是,很快能吸引到顾客,她想早早完工,去官府解决户籍的问题。
安冉奖励了小丫头一片,但她没有马上吃,而是像宝贝一样放在了一个安全的位置,她想慢慢吃。
晚上,安冉被热得实在睡不着觉,辗转难眠,出了一身的热汗,脖子后面全湿,身上也有股臭烘烘的味道。
她发誓,等到很有钱时,她要搞一个空调,再搞一个发电机。
睡不着开始沉思,想着,明天卖饼干大概能卖多少钱,赚到钱该干什么。
到了后半夜逐渐凉快了,她才睡了过去,一睁眼,外面的阳光亮得刺眼,然后打开手机一看,竟然已经九点了!
她一下从床上弹坐起,洗漱完后,早饭也没吃,拿着个字据去找吴美,要那八两银子。
到了她家门口后,只有一个男人坐在门口,手中拿着旱烟,他正对着地面发呆,察觉到来人后,抬起头。
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,就算坐着,也能看出他很矮,但他的眼睛让人有点恐惧,典型的倒三角眼,还是下三白。
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。
“吴婶子在家吗?”
“干嘛的?”
“我找她有事。”
那男人盯着她看了半晌,面无表情,随即起身,一瘸一拐地走进屋里。
她站在门口,以为是去叫吴美出来,可这个时间点,她不是去做工了吗。
只见男人一瘸一拐地从黑暗中走出,手中提着个砍刀,面露凶狠。
“我艹你娘!告官府是吧!要赔偿是吧!看我不卸了你一条腿!”
安冉当即发现不对劲,拔腿就跑,砍刀制止飞过来,插在了脚边的土里。
这要是再远一点,恐怕她这只脚就要废了。
回头看了一眼,男人拖着一条瘸了的腿紧追不舍,她连忙加快了步伐,终于把他远远甩在后面。
她一阵郁闷,这一家人都不讲理,而且这个男的,竟然还想对她动刀子,想得大胆点,可能还想要她的命。
看来是法律也吓不到他,说实话,有点怕。
路上碰到一位婶子,她问安冉,是不是刚从吴美家回来,安冉觉得没必要瞒着她,就如实应了。
从婶子口中得知,这个男人真正的品性。
以前他试图和刘寡妇勾搭,但人家根本不理他。
到什么程度呢,给刘寡妇花了好多钱,又是买衣服买首饰,恨不得把家里的所有东西给她,家里甚至几天吃不上一顿饭。
吴美不同意,但被打了好多次,就老实了,最后无奈之下,从哥哥家借钱给儿子念学堂。
再后来,眼见没钱,将两个女儿全部卖了,再加上他有赌博嫖娼的嗜好,没多久,就又把钱花光了。
最后找了一份零工,却摔断了腿,也没钱治,落下了终身残疾。
从此变得喜怒无常,动不动把招弟和吴美打个半死,吴美还好,经常出去做工,挨的打就少一些。
而且逢人就喜欢动刀子,但人家是会看人下菜,遇到壮汉怂得跟孙子,遇到老弱妇孺,跟恶犬一样,似乎这样,能够显露出他有多厉害。
刘婶子最后补充一句,那刘寡妇虽然不知廉耻,但确实长得美,她不可能随便跟谁就勾搭在一起,李二宝的爹虽然不是非常富有,但人长得帅,长得高,力气又大。
吴美的丈夫,又丑又矮。
这一点,安冉赞同。
李二宝姐弟都长得不错,李二宝的爹能差到哪去,即使没仔细看过,但远远瞧见,在人堆里确实突出。
“安冉,你是要去镇上吗?”
身后传来李莲的声音,突然打断她的思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