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行，小韩你先带着三队的大熊和奔子去金月湾探探情况。”陈队站起身。
“好，我马上带大熊和奔子过去。”
陈队走了一半，又折回来，“还有，给二队的老金打电话，问问他们酒吧那边蹲出来什么没有。”
小韩会意。他带着打印好的资料快步跟上陈队，两人在走廊尽头低声交谈起来，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烟味。陈队眉头拧成一个疙瘩，像是在思索什么。
“金月湾？”陈队低声重复，眼神锐利。“那地方附近鱼龙混杂，酒店、会所、洗浴中心扎堆。她一个人跑去那儿干什么？还特意打车？这可不是她回家的路吧。”
“没错。”小韩立刻接上话，“而且通话记录里那个匿名号码，就在她离开警局后不久又打进来一次，通话时间很短，不到三十秒。紧接着她就叫了那辆出租车，直奔金月湾方向。时间点卡得太死了，像是两个人商量好了的。”
“查，带上大熊、奔子，立刻去金月湾！拿着她的照片，记住，动静要轻，千万别打草惊蛇。”
“明白！”小韩挺直腰板，转身就冲向办公室召集人手。不到五分钟，一辆不起眼的黑色便车便行驶出警局大院，汇入车流，朝着城市另一端的金月湾酒店驶去。
此时的审讯室异常沉默，于婕对面的时堪和老张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塑。时堪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抵着桌面而泛白，老张则双手交叠放在桌上，目光沉静如水，像经验丰富的猎人，耐心地审视着猎物每一个细微的抽动。空间里的三个人谁也不说话。
“于婕，”老张的声音划破寂静的空气，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，像冰水渗入地缝，“你说你不认识那个本子，也不知道上面日期的含义。你希望我们相信你吗？”
“当然，可是我说的都是真话啊警官，你们相信我，不相信我，我也是真的不知道。”于婕摆弄着自己衣服上的流苏穗。
陈队敲了敲单向玻璃，时堪和老张对视一眼，老张起身开门出去。
“于婕，是你最好的朋友，对吧。”时堪没一搭的问着。
“是。”于婕的嘴唇抿得更紧，几乎成了一条没有血色的线，苍白的皮肤下，下颌骨的线条清晰可见。她只回答了这一个字。
“这本子是在杨柳书架旁缝隙的格子里找到的，那个吊坠就是格子的钥匙。”于婕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，如受惊的蝶翼。
“我真的不知道，警官。我说过了，我只是见过柳戴这个吊坠，我不知道，我真的不知道它是个钥匙……我怎么可能知道？也不知道什么格子和格子里的本子。”
审讯室的门就在这时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，老张探进半个身子，时堪朝老张点点头，老张也点了点头，他不动声色地坐回原来的位置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时堪还在继续追问吊坠钥匙的事情，于婕则显得有些心不耐烦了，手指有意无意地绞着毛衣的流苏。
老张看着于婕，忽然用一种极其平淡仿佛闲聊般的口吻问道：“金月湾这个酒店，环境怎么样？”
这几个字像是打入湖心的石子，于婕猛地抬起头，脸色在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，变得异常别扭。她的瞳孔放大了，那里面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恐慌，同平静的湖面瞬间被投入巨石，掀起了惊涛骇浪。她的嘴唇翕动着，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，身后不自地冒出丝丝冷汗。
金月湾！他们怎么会查到金月湾去了？
作为老刑警，老张将她这瞬间的剧烈反应尽收眼底，脸上的表情却纹丝不动，只是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光芒更盛了。
与此同时，金月湾酒店前台。
小韩将警官证和于婕的照片推到年轻的前台接待员面前，大熊和奔子一左一右站在稍远处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略显冷清的大堂。时间刚过上午十点，此时并非酒店的高峰期。
“麻烦查一下监控，最近几天这个女孩儿有没有入住记录？”
接待员不敢怠慢，立刻低头在电脑上操作起来。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大堂里格外清晰。片刻后，她抬起头，肯定地点点头：“警官。”她把录有监控的电脑半转到小韩对面。是那个红色卫衣的身影。
“这是什么时间的？”
接待员仔细看了几眼，确定：“是22号凌晨，1点左右。”
“22号……是杨柳失踪转天的凌晨。”奔子和大熊低语。
“查一下，哪个房间，于婕。”小韩厉声。
“有的，于婕女士，房间305。”
“她一个人吗？”小韩追问。
“接待员仔细回忆了一下，点点头：“登记时是一个人，身份证也是她本人的。”
“你确定是于婕本人来登记的？”
“警官，身份证是她本人的。”
小韩有些不悦，“你们酒店难道没有录人脸识别吗？”
接待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。显然是没有。
“你们知不知道，这样会给我们造成多大干扰。”大熊和奔子上前劝了小韩几句，他才咽下这口气。
他深深吸了几口气，“查一下，昨天晚上十点半左右的监控。”画面清晰地显示，于婕穿着白色的简单T恤，独自一人走进电梯。她的头压得很低，看不清表情，手指紧张地蜷缩着。电梯上升，停在3楼。
走廊监控画面被切换到三楼。305房间位于走廊中段。录像显示，于婕走出电梯后，快步走到305门口，拿出房卡刷开门，闪身进去，然后迅速关上了门。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。又过了几分钟，她抱着一件红色卫衣出来了，自若的走到升降电梯，按下楼层。
小韩则再次转向监控屏幕，目光死死锁定在305那扇紧闭的房门上。直觉告诉他，这扇门后面，一定隐藏着另外关键。于婕一个人进去，一个人出来，但若是那个匿名电话让她去那里，绝不会是为了让她独自发呆。